第32章 032 破碎之心
离开住宅后, 月野弥音撑着伞，在街道上漫步。
她感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走多久，大概就是稍稍发了一小会儿呆的工夫, 又好像她只是一低头一抬头而已, 但下一个瞬间，她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那座小镇，站在了米花町的阿笠博士家门前。
月野弥音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就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体感上仍然像是传送, 但时间上却与平时的速度相差甚远。
这样的细节变化让月野弥音稍感奇怪，但她并未深想，只觉得这大概又是游戏里的某个隐藏设定而已，淡定收起伞，进入阿笠博士家中，与等待已久的两个小朋友汇合。
工藤新一这个臭屁的小学生暂且不提，如今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子, 倒是个新鲜面孔，名为毛利兰, 是月野弥音之前没见过的人。
可能是出于害羞，又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月野弥音在跟这个名为毛利兰的孩子交换名字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状态栏中[紧张]情绪都快 3了，而对方的脑袋上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在冒出各种杂乱的气泡, 无数月野弥音见过没见过的人物头像层出不穷。
这一刻, 月野弥音看着小兰小学生头顶的气泡, 几乎肃然起敬：这年头的新生ai底层逻辑不得了啊！只是交换个名字就能蹦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跟脑袋空空的自己完全不同！
哪怕以她如此缜密的逻辑思维, 竟然都完全猜不出对方此刻的想法……了不起，了不起！
前有纲吉小少年，后有小兰小朋友，这两位思维活跃度爆表的模拟市民，显然哪一位都比她更具备当乙女游戏女主角的潜力啊！
月野弥音感慨不已，用新奇又好奇的目光盯着小兰小学生头顶的思维气泡，瞧个没完。
而被月野弥音牢牢盯住的小兰则越发紧张起来。
“这就是新一最近常常提到的月野小姐了……果然是个好漂亮的大姐姐呢……”
一紧张起来，小兰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越发多了。
“所以新一会喜欢这样的月野小姐吗？以前的新一明明从来不会提及其他的女孩子，可是对这位月野小姐却……所以新一真的喜欢月野小姐吗？”
“那月野小姐也喜欢新一吗……应该不可能啦，新一只是个小孩子，月野小姐怎么会喜欢小孩子呢……对吧？”
“可以万一呢……万一新一喜欢月野小姐而月野小姐也喜欢新一，那……那我……”
“哇啊！明明是新一那个笨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啦，为什么我会想到我自己呢……”
“……所以新一和月野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啦！！”
胡思乱想的小兰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她要主动出击！
然而当她抬头对上月野弥音的视线后，她鼓起的勇气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biu的消失了，甚至那张白皙又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都微微红了起来。
月野弥音对这位脑袋上彷佛跑着走马灯的小模拟市民越发好奇。
“你在想什么？”月野弥音问。
小兰脱口而出：“我在想月野小姐你好漂亮啊！”
“哦。”月野弥音淡定点头，“谢谢，你也是。”
小兰神色大窘，脸越发红了。
工藤新一：“……喂喂！”
带着莫名醋意的小学生挤了过来，分开了两位大小美女的对视。
“好了，我们该走了！”
工藤新一拽着小兰就走。
小兰侧头看了这个臭屁小鬼一眼，神色有些忧虑：为什么这么急着走？难道是怕自己在月野小姐面前说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吗？糟了，难道说新一他真的对月野小姐——？！
工藤新一板着脸，想到刚刚小兰夸奖月野弥音美貌的那一幕，心中莫名憋屈：小兰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虽然月野小姐是很好看没错，但是——她明明都没有夸过他欸！搞什么啊，怎么能这么偏心？要想个办法才行……
月野弥音落后一步，看着前方两个小学生的思维气泡里同时冒出自己的头像，神色困惑极了——
所以说，这年头的新生代ai们都在想些什么呢？
·
来到小型拍卖会的交易会场后，月野弥音并没有担任太久的保姆与监护人，因为两个小学生很快遇到了他们的又一位好友，某著名财团的小女儿，铃木园子。
三名同学兼好友在拍卖会上不期而遇后，很快就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起、左顾右盼——总的来说，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负责叽叽喳喳，工藤新一负责左顾右盼。
月野弥音也不知道工藤小学生杵着不走的倔强从何而来，明明他对女生之间的聊天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是吗？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很像闺蜜悄悄话里的那个闪亮的电灯泡吗？
但没关系，这样黏在一块儿的小学生们反倒给了月野弥音相当高的自由，于是月野弥音毫不客气地散养了三只小羊羔，自己则兴致勃勃地拿着拍卖会名录走向角落，准备看看传说中的“拍卖会”究竟都卖些什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压轴的高价画作。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画作才会卖到500万起步……500万，那可是500万啊！！
只要一想到这500万，月野弥音心中就浮出了大片大片的羡慕，脑袋也忍不住有些走神。
于是，就在她走神的这短短瞬间，一个略显紧张的声音响起。
“——小心！！”
月野弥音一惊，连忙停步，而在她身前，一个金发黑肤的服务生也及时端稳了盘子里蠢蠢欲动的酒杯。
“呼，还好——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金发服务生松了口气，抬眼看向月野弥音，像是尴尬又像是内疚。
但金发服务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月野弥音的脸色立即变了，后退两步，望向他的目光近乎震惊。
“怎么……怎么会是你？！”
只见出现在月野弥音面前的这个家伙，赫然是她在最初那个恶趣味乙女游戏里见过的诸位玩家之一，降谷零！
于是，直到这一刻，月野弥音才明白游戏大神那句“您很可能会遇见曾经的玩家们”和那句“克制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说，果然是恶趣味吗？
月野弥音心中有些郁卒。
说到当初的那个游戏和那些玩家们，月野弥音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反复遭遇剧情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所以月野弥音在进入《模拟人生》这个近乎养老系游戏后，她就愉快地将它们淡忘了。
但即便如此，有些格外“出色”的玩家，她还是记得的——
比如说某个不知道名字，但态度十分嚣张、戴着眼罩疑似盲人的玩家。
那位白毛玩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进入游戏就迅速盯住了她，跟她说了一通听不懂的奇怪话语后，抬手就是一个大招。
当时的月野弥音十分懵逼，在极度茫然中迎来死亡。十秒后，世界回档，月野弥音重回与玩家见面的起点，然后迎面而来的又是一个大招。
月野弥音：？？？
您有事吗？！
如此这般，重复十遍后，那玩家很不满地说了一句“这样竟然不行吗”，就转头下线，之后再没上线过，算是月野弥音心中古怪度排名第二名的玩家。
——就连这样奇怪的玩家都只是“第二名”，那么“古怪度第一名”的玩家是谁？
当然是这位降谷零。
这边，月野弥音盯着金发服务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那位进入过游戏的玩家，还是只是模拟玩家的ai，毕竟她在《模拟人生》里的面貌跟在乙女游戏里的面貌有些区别，认不出来也算正常。
但无论如何，对月野弥音来说，这个叫降谷零的家伙实在奇怪极了，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于是月野弥音摇摇头，咽回质疑的话，避开他，转身离开。
安室透望着月野弥音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神色莫名，想要追上去问这个古怪的月野弥音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又忌惮拍卖会场内不知身在何处的组织成员。
事实上，能在这个拍卖会场上碰到月野弥音这件事，就已经让安室透倍感惊讶了，毕竟，如今的月野弥音可正在叛逃中啊！
难道月野弥音不知道她正在被组织追杀吗？
她为什么敢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公众场合？
还有她刚刚的那个眼神和那句话——它们是否代表别的什么意思？
安室透脑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生出无数的阴谋论。
而当他回过神来时，他震惊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酒杯，跟在月野弥音身后离开会场，站在了一条寂静的走廊里。
甚至他此刻的手也按在了怀中的枪支上，好像随时都会对着前方的那个背影开枪！
——怎么会这样？！
安室透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赶紧松开了拿枪的手。
——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跟了出来？
明明此刻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才对！
——为什么自己会对月野弥音生出杀意？
明明任务也好私人也好，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混乱的思绪徘徊心间，安室透的头隐隐痛了起来，耳畔也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嗡鸣。
而此时此刻，前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月野弥音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安室透，那张令安室透感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充满了苦恼与困惑。
“你真的好奇怪啊。”
月野弥音叹息说着。
“每一次都是这样……让我完全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在坚持什么……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你究竟是真正存在的玩家，还是只存在我幻想中的人……”
安室透不解地看着月野弥音，在这一刻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直到月野弥音向身形僵硬的他走来，直到月野弥音冰冷的手轻轻覆盖在他有些发烫的双眼上。
“喂，我问你——”
月野弥音的声音是纯粹的好奇。
“为什么每一次见我的时候，你都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呢？”
这一刻，这一瞬间。
安室透骤然回神，警惕后退，用近乎震惊的不解目光看着月野弥音。
“这位小姐，你在说什么？！”安室透几乎以为月野弥音在开玩笑。
但月野弥音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微微摇头，转身离开。
安室透眉头紧皱，用困惑而警惕的目光目送月野弥音离开后，快速返回会场，准备继续自己的任务。
然而半路上，安室透被一位服务生紧张拦住了。
“安室，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那位服务生紧张问着。
安室透心中不解：“我没事，怎么了？”
那名服务生欲言又止：“……安室，那个……你最好还是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安室透虽然不解，但却也从善如流地去了洗手间。
而就在进入洗手间的那一瞬间，他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藏着一颗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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