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挑拨离间
水泠月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原本打算去找萧庭寒追查一下师傅的踪迹,没想到会听到他与韩振的谈话。
一直以来,她不是没有猜测过萧庭寒种种奇怪举动的意图,可是这一次她又迷惑了?
“王爷真的只是想请走一只老狐狸吗?”端着他递来的茶水,水泠月没有喝,只想知道他这一次又在盘算什么?
萧庭寒的眸光很深,像一汪深潭,她看不清里面的漩涡。
他深深地看了她半晌,才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水泠月语塞,“我只猜到你想利用他们俩对付萧庭筠,只是……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打算?”
“原来我在王妃眼里藏得这么深?”
“……”难道不是吗?
“阿影,有些事情到了合适的时机你自会明白。”萧庭寒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此事凶险,如果告诉她只会增加她的危险。
水泠月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好吧,这件事我不过问,你自己当心就行。现在……我可以知道我师傅的行踪了吗?”
见他皱眉,水泠月又道,“之前沐琉烟的行踪你不愿意告诉我,现在……难道我师傅的行踪你也要瞒着我吗?”
“她去了京城。”
“你说什么?”杯中沏了热茶,泼了一点在手背上,她恍若未觉,“怎么会?”难道水星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是她不知道的?
“父皇失踪了。”
“嗯?”北帝失踪与师傅去京城有何关系?
有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渐渐崩塌。难道当初师傅真与北帝做了什么交易?
“他们之间有一些个人恩怨要解决。”
水泠月更疑惑,“萧庭寒……沐琉烟不在京城对不对?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与我师傅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不对。”
“什么?”水泠月愕然。
“我之前并不认识她?”
水泠月吸了口气,“那现在呢?”
“你知道的……我在调查你的时候,她出手阻拦过……”
所以是那时候结盟的。
水泠月略一沉吟,前后想了一遍,有些事情不想清楚,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但她向来不想计较太多,低声道,“劫走沐琉烟的人是不是雪音?”
“是。”他倒是坦诚。
“那你可以告诉我,雪音去了哪?”
萧庭寒微讶。
“有人出了高价派她来杀我不是吗?”
萧庭寒眸光微沉,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想辩解什么,最终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只低声道,“是。太子在你离开京城的第二日,就派她来了。”
“所以……”
“我已经让她随沐琉烟去东境了。”
水泠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望了望头顶的红日,明明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异常的冷。
萧庭寒这个人心思太深了。
萧庭元、韩振明明已经成为他的阶下囚,他却对外放出自己战败的消息,让自己处于弱势。一边让京城的太子放松警惕,另一边又利用韩振、萧庭元两人对权势的野心,一起联合起来对付京城的萧庭筠。
表面上,他信任韩振两人,让他们带着自己的人回自己的地方,东山再起,实际上却在他们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即便将来事成之后,他们反悔与他兵戎相见,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明明有利的一方是他,对外却放出错误的消息,让别人误以为自己处境艰难,暗地里策反曾经的敌人来对付更大的敌人。
如此心计,只是想想都叫人无端发寒。
到了现在,要想全身而退恐怕也是奢望,但她还是忍不住,“萧庭寒,你们这一盘棋,我何时可以退出?”
“……”
对面人的眸光很冷,泛着幽深的火苗,隐约有凌厉的煞气。
水泠月不经意间错开了视线。
谁知他竟豁然起身,突然将她从座位上一把扯了起来。动作之快,水泠月根本来不及反应,双肩已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萧庭寒……你,你放开。”
她不是不想陪他面对一切,只是他太冷太深,她永远猜不到他究竟想做什么。这种无措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不被他信任,一次次被蒙在鼓里还假装不知,她做不到,她不想让自己一步步沦陷下去。
头顶的阴影压下来,萧庭寒直直地盯着她的眸子,一手搂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任她怎么挣都挣不脱,水泠月恼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水泠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萧庭寒的眸子里闪着暴虐的因子,声音冷得像冬夜的寒冰。
水泠月从没见过这样情绪暴虐,如此激烈外放的萧庭寒,不知怎的,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她心口涩得更难受,肩膀处受伤的伤口此刻像撕裂了一般,不只外面疼,最疼的还是心口处的钝痛,“我永远看不懂你。”
不是怕血雨腥风,而是怕一次又一次地被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一点一点地沦陷,无法自拔。
看着她挣脱他,转身就要离开,萧庭寒心口一抹血气涌上来,瞬间只觉得心肺周围窒得难以呼吸,一步上前,下意识地捉住她的手腕,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身,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觉得疼。
“你要去哪?”声音沙哑低沉,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水泠月用尽全身力气挣了挣,没挣开,压制着凌乱的呼吸,任凭心口的闷痛感一点点散去,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
“萧庭寒,你放开我。”
“不放,本王这辈子都不会放。”萧庭寒偏头蹭了蹭她的脖颈,唇角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水泠月心口发麻,“你既然不信任我,你这么绑着我,有意义吗?”
“有。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水泠月,咱们公平一点行吗?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他从没用这么低缓的嗓音同她说过话,听起来像妥协,像祈求,像轻哄,“好不好?”
心底某个地方软了一下,她并不想伤害他。
他声音暗哑,陈述一个事实,“阿影……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了,就这一次……信我一次好不好?”
“你要我相信你?”水泠月满眼惊讶,“你让我相信你?”
“是。”他眼神异常坚定,不容拒绝的笃定。
“……”
她在他眸光里看到了汹涌的情愫,恳切、真诚,与往日不同的幽深晦暗。骄傲如他,淡然是他,深沉如海的人,或许从没用这般语气恳切地要求过一个人吧。
半晌,她听见自己轻柔的声音,“好。”
魔怔了,逃不掉。
萧庭寒轻笑,唇角不自觉上扬,抱得她更紧了一些,“多谢王妃信任。”
“……”越挣扎,他手臂箍得越紧。
“萧庭寒,你勒太紧了,让我喘口气行吗?”
“嗯?”一直紧箍着她不放的人,又侧头靠过来,唇角贴着她的脸颊,低低地道,“你说什么?”
“我……”又来这一招。
微凉的薄唇一下堵住她刚要出口的话,“是不是要这样?”
“你……”无赖啊。
唇舌第一时间侵入领地,直吮得她舌尖发麻。潮湿的热气一波波烫得她心口炙热,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转了过来,两人贴得很紧,水泠月脑子晕晕沉沉的,下唇被他轻咬了一下,她嘤咛了一声,却换来更大的惩罚……
他把她压在门上,倾身压过来,细细密密地吻她,“你说的……以后都要信我。”他抵着她的唇角低喃,又用力咬了咬,“不许反悔。”
“……”
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
待唇间的麻痛减轻,萧庭寒闷笑着,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喘息得厉害,“真是……可真不是时候。”
“嗯?”
水泠月茫然地抬眼,猝然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里面正燃着毫不粘腻的情愫,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蹭了蹭她的鼻尖,“但是如果你想,我也不介意。”
“……”水泠月心跳漏了一拍,又茫然无措地摇了摇头。
“萧庭寒,别得寸进尺。”每次都来这一招,要命!
“我先走了。”一把推开他,只能落荒而逃。
“王妃,元亲王要见你。”
云雷守在门外,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看见水泠月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出来,连忙上前拦住她。
水泠月任思绪放空了一秒,回神,眼底已恢复了清明,“哦……带我去见他吧。”
还没进醒星阁,就听里面萧庭元的声音传来,“五皇嫂,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萧庭元还是那副嘴脸,水泠月看见他就觉得讽刺。
“元亲王这是要走了,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萧庭元也不恼,“是啊,要走了。所以临行前,特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边说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云雷。
水泠月见他望着云雷,知道他的意思。
“云雷,你到外面等我吧。”
“可是?”
在水泠月幽暗的眼神下,云雷只得退出房门。
“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庭元哼笑,“你应该知道皇兄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
水泠月看着他,眼神未变分毫,示意他接着说。
“而且我还知道你们之间各取所需,相互利用,你也不是真正的云琅玥,而他也有很多的事情瞒着你。”
水泠月仍然不为所动,“然后……”
萧庭元愕然,大概没想到她会那么淡定,“你就不想知道我五皇兄心里那个人是谁吗?”
“我说想,你会告诉我吗?”水泠月眯着眼,逆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对这件事也没兴趣。
“看来,你已经知道雪音是我皇兄的红颜知己了。”
水泠月没耐心陪他在这里打哑迷,“萧庭元如果没有别的筹码,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本姑娘的时间。”
这个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一直敬重的师傅,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欺骗你。她一心把你送到北汉甚至是让你嫁给萧庭寒,也只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们母子罢了。她和萧庭寒早就暗中结盟,要的就是这北汉天下。你不过是他们这盘江山棋局的一颗棋子而已。”
看着水泠月眉头终于有些微的不自在。
萧庭元说的便越起劲,“他们一直都在利用你天朝皇女的身份,想借你的手解开琉舒琴的秘密,找出帝王印,好成就他们一统天下的目的。我虽然不知道萧庭寒许诺了南朝什么好处,但能让你师傅答应参与这盘棋,想来筹码也不会太低……”
“所以……”水泠月突然打断他的话,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开,直直地盯着他。
“嗯?”
“你说了这么多,真正的目的,应该绝不是让我知道真相这么简单吧。”
“天朝皇女,琉舒琴?还是麒麟玉,或者帝王印?”水泠月星眸微动,里面闪着让人看不清的幽芒,盯得萧庭元眉心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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