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奉旨封神
失望归失望，当杨戬开口求助时，陆愉还是答应了。杨戬要她施隐身术，暗中护佑在牛鹂儿旁边，并告诉她，除非牛鹂儿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不要现身。
大婚前夜，天庭来了位说客，是那位老熟人天奴。
“牛姑娘，我劝你不要喊人，听我把话讲完，否则你父母今日难逃一死。”天奴不客气地落座，目光不老实地打量着姑娘的闺房。
牛鹂儿正视他道:“我知道你是神仙，我不怕你！”
天奴阴恻恻地笑，自怀中掏出一面镜子，镜中是牛父牛母的房间，二老正在熟睡中，床边站着个黑影，目露寒光，打量着他们。
“牛姑娘……做个选择吧，你是要夫君，还是要爹娘？”
陆愉坐在窗前，看着那女孩儿接过天奴给的毒药，没有出手。她想她有些明白杨戬了，这婚他压根就没想成，什么娶妻生子子孙满堂，他命中就没有这样的安稳，那一半人血扯着他入凡尘，往坦途上走，另外那一半神血拖着他往天上去，往激流中去。
次日婚宴，陆愉始终站在杨戬身边，杨戬倒下时她及时送上臂弯，她对杨戬总有些对教中小辈般的怜爱，虽然明知他会没事，但也顾及着他摔一下总会疼，便不想让他跌在冰冷地上。
杨戬倒下的刹那天兵压境，满座宾客慌乱起来，天奴□□着道:“牛姑娘做得好，待我回禀陛下，给二老再添五十年阳寿。”
只一句话就将牛鹂儿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好贱。小姑娘只是站着哭，不敢去看杨戬，陆愉把杨戬推到一脸震惊的杨婵怀里:“别听他胡说，救你哥。”
这事要怪，只能怪想断了这份尘缘的杨戬，还有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的她。凡人被神逼迫着做选择，又能如何选呢？她没有父母，但是如果有人拿教中兄弟姐妹要挟她，她也只好这样选，至于对不起的那人，她偿命就是了。
“别做傻事，杨戬没事，你去守着他。”陆愉对牛鹂儿道，然后双刀出鞘，杀入落雨般涌进府里的天兵中。
其实能不能救她也不知道，但杨戬敢喝那酒，就一定能救，说不定他根本就没喝那酒，他想借天庭之手断这份尘缘，天庭就真傻乎乎往里跳，傻透了。从今往后他杨戬还能有什么弱点？
有陆愉在，天大的惊吓也是化险为夷，杀退了天兵，杨戬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指责牛鹂儿，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恩断义绝，婚礼变做一场闹剧。
回圣墓山时，杨戬亲自来送，吞吞吐吐半天方道:“她是知道的。”
“谁？”陆愉一时没能明白。
“牛姑娘，她并非蒙在鼓里，我早与她说好了，同我演这场戏，对她只有好处。”
“哦，”陆愉并不惊讶，“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杨戬语塞，面上难得露了紧张神情。
“走啦！”陆愉挥挥手，座下黑豹凌空一跃，驾着云往西方去。
“不想你误会我啊。”杨戬小声道。总觉得若是不和她说，简直对不起自己这番折腾。
陆愉自然没听到，她满脑子尽是昨夜牛鹂儿的话。所以昨夜那女孩儿知道她在？看似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她听的？
“演场毒死夫君的戏，千夫所指，换父母五十年阳寿，划不划算？”
“只是以后嫁人有些难了，但也没关系，见过杨戬这样的人，再看谁都是无趣。”
“我若嫁他，是害人害己。凡人怎敢配与天人？亲手为他缝制喜服，已经很知足了。”
……
看上去小白兔一样的丫头，和杨戬这狼崽子还挺配的，只是白瞎了她的真情实感，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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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闹剧结束后没多久，白鹤童子来灌江口传元始天尊法旨，要他往西岐去参加封神之战，不忘传元始天尊的话教训杨戬，说他惹是生非，杨戬乖顺地听。
白鹤童子说战况紧张，西岐已被围了一年，要杨戬即刻出发。杨戬不肯，他不能带杨婵上战场，也不放心把杨婵独自抛在家里，说什么也要亲自把杨婵送到圣墓山去，托付给陆愉才放心。
白鹤童子化身白鹤，振翅道:“战况紧急，还请师弟速速赶往西岐，我愿护送杨姑娘前去。”
杨戬正寻思着如何婉拒了这名义上的师兄，杨婵已经颇为自然地上了白鹤的背，自从有了宝莲灯，她越发胆大了。事已至此，杨戬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谢了白鹤，赶往西岐。
杨戬入了西岐，直奔相府，递了玉虚宫弟子都有的玉牌给守卫，很快有人出来领他，屋中聚了不少人，应是在商议大事，他瞥见个熟悉身影，顾不得寒暄，先与主位那精神矍铄的老者见礼:“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见过姜师叔。”
姜子牙尚未开口，已有人惊喜道:“杨戬！”
便是方才瞥见的那人了，杨戬眼底泛起笑意，面朝着他:“别来无恙，哪吒。”
哪吒已经扑了过来，一别几年，这疯癫孩童个子没长，性子也没变，见面礼是负千钧之力的一拳，杨戬以巧劲化了，捏他脸道:“不得造次。”
说罢，抬头望向众人，解释道:“我与哪吒有些旧交，只是不知竟是同门中人，真是有缘。”
姜子牙道:“你师父知天晓地，偏偏对自家人没兴趣，想也没和你说过他，也没说过我。”
“家师严谨，兴许说过，只是我这人记性差，给忘了，”外人面前，自是要维护自家师父，杨戬敷衍了句，将话题引入正轨，“听白鹤师兄说已经挂了许久免战牌，竟如此棘手吗？”
姜子牙叹了口气，与他说了魔家四将的情况，着重强调了他们所用法宝，杨戬只听他所言便将那四件法宝猜了个大概，只是还需验证，便道:“师叔可以去了免战牌，让我试试。”
哪吒一听终于可以打架了，当即兴奋起来:“师叔，杨戬厉害着呢，你可别小瞧了他，你让他出城去，我给他压阵，定给你赢下这一场。”
话虽说的信心满满，临出城时还是趁没人注意，小声提醒杨戬:“你虽然身手好，但他们的法宝诡异，可要小心。”
杨戬淡淡望着城外列开的军阵前那四个高大身影，摸了摸哪吒的头:“你放心，我可不只是身手好，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只管回城，我保证赢下这一仗。等赢了这场回来喝酒，我有话问你。”
哪吒身上有些问题，杨戬很在意，并且十分生气，憋了一肚子火，刚好拿魔家四将发泄。
魔家四将半年没与人交手了，也正想发泄，便不祭法宝，两人对付哪吒，两人对付杨戬，他四人依赖法宝习惯了，硬碰硬全然不是对手，眼见着落于下风，魔礼寿祭出了花狐貂。巴掌大的小东西转眼长成巨兽，动作却依旧迅捷，一口吃了百名西岐将士，而后回头目露凶光地打量哪吒杨戬，异兽对法力向来敏感，稍一寻思，便冲着杨戬来了。
杨戬看到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他没有躲，只推开哪吒，这让他错过逃离的好时机，兽齿森森，咬在血肉之躯上，似乎有些咀嚼不动，索性囫囵个吞了。
哪吒见状也不救，鸣金收兵回城，报了军情，姜子牙似乎并不意外，反倒问他:“可还要挂免战牌？”
哪吒笑了:“不挂，仗未打完。”
他平静是因为杨戬早与他通过气，姜子牙的信任却不知道从何而来，眼下再去看姜子牙那双未因老去而浑浊的眼，便觉得有些不凡。这师叔倒挺会看人的，哪吒心里想。
夜半时杨戬回来时，哪吒已倒好了酒等他。他未声张，远远走来，借天眼又细细将哪吒肉身好好瞧了瞧，确定白天所感没错，哪吒肉身确实已经没了，如今元神附在莲藕上。血肉之躯乃一切修行的根基，哪吒如今虽然法力大涨，多半是因为塑他身躯的莲藕是神物，但死物潜力有限，他日后再无法精进。
杨戬瞧清楚了，这才唤道:“哪吒。”
“你回来啦，快来喝酒！”哪吒招呼着。
杨戬把从魔礼红那儿顺来的混元伞抛给他:“是好东西，你拿着玩，里面收了些法宝，明日你看看哪些是自己人的，交还回去。”
哪吒见了这伞便不爽，从中把自己的乾坤圈取出来，问杨戬道:“明日你便走了？”
杨戬笑:“不走，我把那花狐貂杀了，明日变成它的模样，耍那几兄弟去。”
那四人手里只剩把青云剑，还有把碧玉琵琶，掀不起什么大浪，魔礼寿那个用来装花狐貂的囊却不错，杨戬心里惦记。哮天犬化形期将近，整日无精打采，又总缠人，杨戬本是把它变做了个玉佩挂在腰间带着，今日杀了那花狐貂，叫它吃了一部分，有些不消化，还需借那囊袋的力。
“你既然已经混进去了，怎么不趁夜里砍了他们的头回来邀功？我师父说此次封神要看功劳大小，立得功越大，封的官越厉害。”
杨戬心道我却不想成神，但又不想让哪吒牵扯进自己的事来，只道:“胜之不武，不是大丈夫所为。”
“也是，”哪吒咧开嘴笑，与他酒碗一撞，静寂夜中一声脆响，“敬大丈夫。”
喝完这碗，想起来杨戬白日里说有事问，便道:“你今日说有事问我，何事？”
杨戬叹气，手掌按在他头上，摸着茸茸发顶，心里涌起如对亲弟弟般的爱怜，柔声道:“我们是朋友，你又是我恩人，我欠你情，谁若欺负了你，便是和我过不去……”
哪吒未等他说完就插了一句:“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只是你的朋友。”
“好，朋友，”杨戬先还在笑，面色忽又沉了，咬牙切齿道，“所以我问你，哪吒，是谁毁了你的肉身。”
哪吒愣住，强颜欢笑来骗他:“你说什么呢，什么毁了肉身，我好好的。”
杨戬凑近，额间天眼晶莹亮着:“哪吒，你别骗我，我瞧的出来。”
僵持半晌，终于听见他道:“是……我自己。”
他说出这句话时，眼中无神，好似想起了什么极不开心的事，唇角向下，再撑不起来一个笑，杨戬想起他从前那份无邪，万分心痛。
“哪吒，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杨戬顿了顿，又道，“若是想哭，也可以。”
哪吒看着他，再忍不住了，眼泪滚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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