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交出来。”刘志伸出自己的手。
肖锦已经神色恢复正常：“老师，交什么？”
“你们这些小动作，讲台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信你自己上去看看，你俩刚才偷偷摸摸的手里拿着个黑色的东西，别以为我没看到。”刘志说。
见肖锦无言以对，高朕把自己的计算器往前推了推：“老师，我俩刚才在玩计算器。”
“对。”肖锦点头，又看着刘志，“是计算器。”
刘志显然不相信：“你俩站起来。”又指了一下高朕前桌的辣条，“你去搜女同学的口袋和桌子。”
辣条也站起来：“明白！老师。”
辣条学着刘志一样，课桌和书包里里外外的检查，搜高朕的身时，实在是一眼望过去就没有东西，紧身牛仔裤的口袋装个手机立马就能看出来。
辣条摸摸前后袋子，表示确实没有。
两分钟后，刘志脸色已经变了，他拿起高朕的计算器问：“来，二位同学告诉我，这个计算器有什么好玩的？”
“奥，我不懂这些计算器的按键功能，就问高朕同学。”
肖锦说着，按了一下刘志手里的计算器：“你看像这个键…”
“归零。”
计算器发出毫无情绪的女声。
他又按了一下。
“归零。”
“它是有一点好玩哈。”肖锦说，过了一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音，自己把自己都给逗乐了。
憋吧，使劲憋。
如果有憋笑挑战，高朕感觉自己能够拔得头筹。
肖锦笑得有多欢乐，刘志的脸色就有多黑。
他没有搜到手机，这种事情，没有当下立即搜到“赃物”，也不好一直大做文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没有理由紧咬着不放。
刘志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请两位同学落座，挺好，希望这位同学继续保持好学的态度。”
肖锦跟高朕乖乖的坐回到凳子上，刘志把计算器放回去，抬腿往教室前方走，又停下：“一天的时间记不住所有学生的名字，这位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肖锦。”
“嗯，很棒。”刘志点头。
高朕已经超级无敌厌倦反话小王子反反复复挂在嘴边的这个字眼。
教室回归到之前的安静。
高朕跟肖锦大眼瞪小眼。
是不是有点尴尬？高朕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又觉得这种事情，怎么说都还是会尴尬。
平时脑子都非常灵活的高朕，此时竟然没有应对方法。
然后她就看见肖锦竖起个大拇指，飞快点了两下头对高朕表示赞扬：“不愧是学霸，反应够快，666！”
高朕收回自己的思绪没有接话，趴在桌上，肖锦转过头，片刻后，高朕手放在桌下，拿着手机敲了敲肖锦的大腿，肖锦接过去，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扔进桌子抽屉。
手在裤子上擦了两下。
居然还有余温！
从堆着的课本里找到数学书，高朕抽出来翻开第一页，随手拿起个草稿本摆在面前，开始看书。
想起计算器。
高朕把计算器的身声音调成静音，以免以后上课用打扰同学。
又想起计算器。
脸颊有些发烫。
晚自习的时间过得很快，中间第二节晚自习课间时，高朕还被叫到年级主任办公室，通常被召唤到主任办公室，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啥好事儿。
高朕一开始有点不理解，一来自己成绩不错，二来自己没有违反校规校纪。
结果是主任突发奇想，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把高一年级排在前十的同学叫过去展望一下未来。
一展望就展望了大半节课。
第四节下课后，辣条拉着高朕：“高朕，以后咱俩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回宿舍呗，我在新班级就只认识你。”
“明天开始可以吗？我等会有点事情。”高朕没有拒绝，她独来独往可以，有人想要搭伴也可以，辣条除了爱吃辣条，暂时没别的毛病。
“行！”辣条点头。
学校的一卡通除了能在食堂小卖部用，还可以用来刷学校的公用电话，学校考虑到刚开学事务繁多，在暑假收学费的时候，就多收了两百，充进学生的一卡通里。
将书还有军训服装进书包后，高朕走了大概十分钟才到公共电话处。
她刷卡拨通了一串记忆中的电话号码，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喂，妈，已经报道了。”
“哎，好，注意安全，好好学习。”
“好的，你也注意身体。”
“哎，好。”
通话记录二十秒，高朕和她母亲的通话记录常年基本保持在二十秒到一分钟的区间，鲜少有超过的时刻。
挂断电话后，高朕准备去医务室开张证明。
转身就看见前方树下黑暗处站着个人，手指尖有一点猩红，忽而明亮，又忽而暗下。
不远处就是路灯，她偏要站在黑暗里。
十几分钟的时间，学生们大多都已经回到宿舍楼洗漱，或是在食堂排队买烤串和宵夜，路上行人已不多。
高朕走过去：“找我做什么？”
尤文将烟头扔地上，低头用鞋子踩灭，头也不抬的说：“不是找，是跟，尾随。”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高朕又问。
“借钱。”尤文说。
高朕从自己书包的侧方口袋拿出小钱包，拉开拉链，掏出一张纸币举起来，就着昏暗的灯光，确认是一张五十的纸币后，她递给尤文：“五十，够？”
“够了。”尤文接过纸币，看都没看一眼，揣进了兜里。
“你这膝盖跪伤的还是被人欺负的？”
两人并排行走，尤文搀扶着高朕。
高朕任由她搀扶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尤文也不再自讨没趣，两人沉默着往宿舍走。
上午搬行李来宿舍楼的时候，高朕在宿舍二楼跟三楼的转角处就碰见了尤文，她的宿舍就在高朕楼下一层。
她有些惊讶尤文也来了这个学校。
尤文跟高朕住同一条街道，街头街尾的距离，从小认识，一直不熟。
赵霞在高朕很小的时候就下达命令，不许跟街头的尤家孩子玩，于是高朕始终保持着跟尤文不远不近的关系，碰着了想打招呼就彼此点下头，不想打招呼就两人都当做没看见。
前段时间，听说他们家要搬走，既然在学校碰见了她，那应该就是不打算搬走了。
高朕不跟她玩，只是经常借钱给她。
都是三五十或一百的小钱，尤文通常一周之内就会还。
一中的宿舍全部统一一间房间，房间里一个小厕所，淋浴的地方都没有，洗漱的地方也没有，高朕无法估算宿舍大概多少平米。
反正就是挤。
打眼望去，床安排的很满，上下铺没有一张余出来的空床，床与床之间，留下狭小的过道。
每层宿舍的尽头有两排长串的水龙头，排队洗漱，如果房间里的厕所正好抢不过，也可以到另一边尽头用公共厕所，洗澡要到学校专门的澡堂才可以洗。
高朕以前没有住过校，初中都是走读，赵霞不让她住校，一中强制性的要求住校后，赵霞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有点苦，但又莫名的有点兴奋。
在军事化管理的“铁笼子”里，竟然找到了自由的感觉。
十一点准时熄灯就寝。
宿管挨个查房，等宿管离开之后，高朕拿起书和小电筒，躲进了厕所。
初三的时候，高朕冲刺中考，养成了晚睡的习惯，每天基本都是12点左右睡觉，暑假在家也没有特意去改掉作息。
开学第一天就挑灯夜读，不是装/逼，确实睡不着，她没有手机，没有漫画和小说。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蚊子这么讨厌的物种！
高朕在厕所窗台上第三次因为蚊子生气。
同样因为蚊子生气的还有肖锦。
肖锦坐在上铺的床上，头的高度几乎与头旁边盘旋转动的小电风扇持平，这个风扇有存在的必要吗？
它就是个废物！
雷声大雨点小，几片扇页呼呼转着，既扇不走蚊子，也纳不了凉。
火气倒是扇了起来。
如果不是手机没电，肖锦肯定会发篇八百字的小作文，“浅骂”一顿趟家里好吃好喝好睡的肖然。
后半夜更是折磨，宿舍里，打呼的，磨牙的，放屁的，说梦话的…时而纯音，时而交响，竟然还有节奏！还能配合！神他妈的美妙！
“哎呀！完蛋！试卷忘记写名字啦！”一同学怒嚎。
“我帮你写了。”肖锦回。
“谢啦，兄弟！”
对话结束，说梦话的人不再吭声，呼吸逐渐均匀。
肖锦气得发抖，气到凌晨两点多，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睡去。
被蚊子咬醒，又接着气。
气完又睡。
清晨唢呐响，震耳欲聋的起床铃声惊醒众多还在熟睡的学生，高朕躺平身子，用了半分钟才彻底清醒，“起床不能起太猛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却是记住了小学班主任的这句话。
小学班主任姓啥已经忘了。
手表显示的时间是6点21，一中的规定是每天6点20起床，然后跑操，回教室上早自习。
军训期间时间有所调整，就不跑操了，直接去教室自习。早饭后八点开始军训。
衣服上的味道有些刺鼻，高朕强忍着味道穿好军训服，刚伸出一只脚准备下床，脚准确无误的踏在下床女同学的头顶。
高朕赶紧缩回脚。
“对不起，我没有看见。”她趴床上往下看，跟下铺的同学道歉。
“哈哈，没事，你快下来，我先不叠被子，给你让个地儿。”
“谢谢。”高朕顺着梯子下了床。
在教学楼碰见刘志时，高朕将自己膝盖的情况给刘志说明了一下，表示自己无法参加军训，问能不能在教室里学习。
刘志确认了一下医务室开的证明，然后说：“可以不参加训练，但是得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在操场待着，你们是一个集体。”
“好的老师。”高朕点头。
“这个你拿着，到时候给教官。”
高朕接过纸，从后门走进教室，肖锦正站在高朕的座位旁，望向窗外。
“什么意思？”高朕已经在肖锦身后站了很久，肖锦都没有发现，她只好出声询问。
肖锦没有回头：“你说，这臭水河深吗？逃跑路线我已经规划好了，站在河边，一跳，一扑腾，像只自由的鱼，游啊游，我就到了河对岸。”
“深不深的不知道，能臭死鱼我是知道的。”
高朕拽着他的衣服往后拉，直接关上的窗户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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