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往事随风
沈如悦没想到，自己会被母后派来陪着长公主一同来见翰林大人，她只觉得荒唐。
但是看到长公主第无数次询问自己，戴上了假发能不能看出来之后，她又有些不忍了。
太后秉持着皇家儿女要矜持，不能主动去找翰林大人，便让皇上将翰林大人叫到了宫中。
翰林大人本以为皇上有什么要事，毕竟临近科举，事关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他甚至都没有细想便来了。
却在御书房里看到了略显尴尬的皇上，还有沈如悦和长公主二人，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来。
皇上借口自己要去看望皇后，拍了拍翰林大人的肩便离开了，御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沈如悦原本是坐着的，看到翰林大人进来，望向她的质问目光时，立马怂了，坐立不安。
直接站了起来，笑着说：“翰林大人，是姑母想要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眨了眨眼，希望翰林大人能看懂她的暗示，对长公主不要将拒绝的话说得太难听。
谁知，翰林大人看了她一眼，便看向长公主，她以为有戏。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
沈如悦怕二人有自己这个电灯泡，难免不能畅谈，便自认为贴心地想要为二人留出私密的空间。
“也就两句话的时间，沈举人留下吧。”
翰林大人终于开口了，却是将沈如悦定在了原地，不敢再提出要出去的话了。#@$&
“不知长公主有何话要告知在下？”
翰林大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沈如悦都要怀疑昨日见到的，二人熟稔的模样到底是真是假，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
长公主的脸色变了，她有些无措起来，求助地看向沈如悦。
沈如悦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替长公主说道：“翰林大人，姑母有些害羞，您可以温柔一点吗？”
“沈举人，不要插手不属于自己的事徒添烦恼。”%&(&
翰林大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满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但到底是岁月格外优待，让他看上去和三十多岁的青年无甚区别，依旧俊朗，只是往事的沉淀让他的眉目更为深厚。
沈如悦被怼的哑口无言，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姑母。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向翰林大人，说：“我想告诉我，我还喜欢你，不管你有没有当真，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儿，我都喜欢。”
“在殿试上，我偷玩儿躲在柱子后面，看到你和皇兄对答，瞬间就一见倾心了，你可以怀疑我的卑劣，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思。”
说完这一切，长公主眼中的阴郁好像也渐渐褪去了。
她脸上的血色也因为这一番剖陈而褪去得一干二净，她自嘲道：“你不会相信得吧！毕竟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无耻卑鄙的小人罢了……”
不等翰林大人有所反应，长公主便红了眼眶，跑出了御书房，跑的途中，还用手扶着假发髻。
不愿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狼狈，他已经如此讨厌自己了，怎么可以再给对方增添丑陋的形象呢？
沈如悦看了只觉得心酸，原本她想着半路上，打消长公主来的念头，让皇兄随意打发翰林大人便是了，等到了母后面前，自然由他们瞒着。
但长公主却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她抿了抿唇，说：“我还未正式跟他说过我喜欢他，这四个字我念了许多年，终于要说给他了。”
与其说，长公主期待的是翰林大人的原谅和回应，倒不如说，她想给自己荒唐又复杂的年少一个答复。
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悦和暗恋，那些被封存在过去的情愫，到这一刻，突然爆发，全部倾诉。
长公主还是喜欢翰林大人的吧？只是翰林大人……
“翰林大人……”
沈如悦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成为了威逼翰林大人的一员，终归是对自己的行为所不齿，但是听了长公主的解释，她又支持二人见这一面。
或许今日之后，二人之间真能如往事随风。
许久，翰林大人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凝的眉眼舒展开来，他说：“我自诩不是什么圣人，无法放下往事，但也知当年之事与她关系不大，她说错了，我不认为她卑劣，相反，需要利用仇恨来度日的我才显得卑劣。”
说完，翰林大人转身离开，对沈如悦交代道：“劳烦公主殿下告知陛下一声，我回去了，若是事关科举，再召我吧！”
这一席话将沈如悦震在了原地，她察觉到二人这一面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长公主没等午膳，便匆匆先行离开了，太后一边给她打点一边念叨道：“都说了他不靠谱，你这下总该是死心了吧？”
沈如悦也在一旁帮忙，长公主又穿上了那一身黑纱，看不清面目和表情，有一瞬间，她觉得对方在颤抖，但是仔细一看，黑纱又格外平静。
长公主回来后就带上了黑纱，没叫旁人窥去任何神色，沈如悦有些担心，但也不敢开口询问，怕戳到对方的痛楚。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临走时，长公主拉住了她，对太后说：“皇嫂，你便留在承熙殿吧，我和如悦有些话说，让她送送我。”
太后也不强求，让长公主再见一次翰林大人，彻底把话说开，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点点头，让沈如悦送完了人回来一趟，别直接回家了。
“知道啦！母后。”
沈如悦的小心思被戳破，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满口答应。
长公主此次是独自回去，只有一个小马车，跟着三四个护卫。
等到长公主被送到，他们也不会逗留，会直接回宫复命，每年长公主都是如此，一个人回到青灯古佛下。
沈如悦默默地陪着长公主走过那一段长长的宫道。
快上马车时，长公主突然轻快地说：“我终于可以放下了，可以好好侍奉佛祖了，这些年，总感觉心不诚，现在终于可以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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