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年前
戚守真把许晟送到门口时还有点恍惚。
真的答应了……搞什么啊！戚守真你这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
他暗暗唾弃自己。
许晟站在玄关，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怎么和小说里不一样，这时候你不应该留我住一晚吗？”
绯色飞快地占据戚守真的脸，他忍不住瞪了许晟一眼。
许晟叹气：“忙了一天，这么晚我还要自己开车回家，真累。”
确实，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戚守真说：“那我给你收拾客房。”
许晟拦住他，笑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送小白过来。”
这晚戚守真在床上翻来覆去，凌晨两点才入睡。许晟却睡得很早，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兴致勃勃地在露台练了一套剑法，然后才去洗漱。这期间白鸟一直无精打采地躺在客厅地板上，见他一派淡定实在忍不下去，坐起来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许晟说：“我确定。”
白鸟又问：“不找主人了？”
“希望渺茫，但大师兄我会继续寻找。”
白鸟急急说道：“如果找到主人我们回去，到时候戚星哥哥怎么办？”
许晟垂下眼：“我自会向大师兄请罪。”
白鸟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你要留下？你要抛弃你的道？”
“非也。”许晟抚上自己眉间，“我剑在丹田，道在心中。何必一定要拘泥于形式？我修的又不是无情道。我没有抛弃道，我只是……凭心而动。”
白鸟一撇嘴，而后说：“随你高兴吧。”
许晟说：“他不回阳城过年，我和他说好送你去陪他。”
白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早说……我去收拾东西。”
听着他咚咚咚的脚步声许晟却想到了一年前的事。那时候面对戚守真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让对方和他回许家的话，现在已然做不到。他知道戚守真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也知道这种要求会让戚守真不自在。一些改变正在许晟身上悄然发生，他开始在意对方的感受，学会考虑对方的处境。他能做的只是把白鸟送过去，尽量让戚守真在这个城市感觉不那么孤单。
一个晚上的发酵显然没有立刻让戚守真适应他们之间新的关系，在等待他们到来的时候还在不知所措。他的感情生活白纸一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相处。普通情侣在一起会做什么？约会？逛街？看电影？戚守真拿出手机开始查附近的电影院。
只是等许晟上门，他就把那些计划都抛在脑后。
许晟今天无事，在戚守真家里待到晚饭结束。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看了一部关于热带雨林的纪录片，一个密室逃脱主题的综艺节目，玩了两个小时的体感游戏，然后开始玩《pk》，直到戚守真升了一个段位才休息。中午吃的烤肉饭，晚上吃鸡肉米线。午饭结束时白鸟看到自觉收拾餐具的许晟还会惊讶，晚上就习惯了，还很有前辈意识地对许晟喊：“少放点洗碗粉。”
戚守真拉着他打量：“小白是不是长个子了？”
白鸟干笑。他化形的模样是固定的，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用了障眼法而已。
晚上八点许晟准备离开，戚守真起身去送，白鸟识趣地留在客厅看电视。他一边看电视一边竖着耳朵想听玄关那边的动静，只恨玄关通往客厅那条走廊阻断了自己的视线。那两个人好像在交谈，说话声音小电视声音大，白鸟听不清楚。过了五分钟戚守真回来，坐在白鸟旁边。
他看似在认真观看电视节目，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根本没聚焦。白鸟时不时看他一眼，很快就被回过神的戚守真发现，问道：“怎么了？”
白鸟支支吾吾，说：“戚星哥哥和许晟真的在一起了？”
戚守真一愣：“他告诉你的？”
白鸟点头。
戚守真大惊：“他怎么什么都和小孩子说啊，真是的。”
白鸟嘟嘴说：“我不小了。”
戚守真摸摸他的头。
白鸟说：“戚星哥哥喜欢许晟吗？是不是他威胁你？”
面对小孩儿担忧的面孔戚守真噗嗤笑出声来：“没有那回事。”和小孩子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实在让戚守真不好意思，他说完立马转移话题：“年夜饭你想吃什么？”
白鸟掰着指头数起来，戚守真听了一会儿，不禁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一天他和许晟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好像没太多变化，原本紧张的戚守真渐渐放松下来，又有些迷惑。
之后的两天许晟没有再过来，仅仅和戚守真保持着电话联系。他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完成手上所有工作，回到许家。今年盛盈回来得很早，但除了用餐时间他们很少碰面。许慎要到除夕那天上午才会回来，餐桌上只有许晟和盛盈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各自用餐，彼此基本没有交流。
这天上午许晟和戚守真连线玩了几局游戏，话筒那边白鸟嚷嚷着要和戚守真出门，戚守真很快就下了线。许晟有点无聊，去自己的收藏室待了一会儿，出来路过琴房时停下脚步。
琴房正中央是一架钢琴，里面贴墙的置物架上放着他以前用过的各种乐器。他在钢琴前坐下，翻开琴盖，先是随意按着黑白按键，零零碎碎的乐声不断，过了一会儿就变成轻柔优美的曲子。
一曲弹毕，门口传来脚步声。
盛盈站在那里，见许晟注意到自己便慢慢走进来，说：“听说你钢琴弹得不好，只学会了技巧。可我听着这首《雨滴》却不那么觉得。”她在钢琴上按了两下，“弹琴的时候，你在想着谁吗？”
许晟没有看她，他注视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都带着笑意：“我的恋人。”
盛盈看着他。尚未二十岁的许晟已经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容貌结合了她与许慎的优点，但还是更像许慎一点。与平时不同，此刻这张脸上神情柔和，似乎仅仅是想到那个人都能让他心情愉快，与她印象中那个早熟冷漠的孩子相去甚远。
爱情啊……盛盈有些感慨。
因为白鸟的存在戚守真的年过得足够丰富多彩。除夕前一天他和许晟玩了一会儿游戏，然后就和小白一起去城北的花鸟市场待到天黑才回去。他们采购了各种新鲜盆栽准备装饰阳台，甚至还有一棵矮小的柠檬树。商家提供送货服务，除夕一大早东西就送了过来，两个人忙碌了很久才收拾完。原本空旷的大阳台被各种花花草草塞满，顿时显得生机勃勃，感觉连阴沉的天色都明亮很多。午饭他们喝了羊肉汤，下午一起包饺子，但不是常见的几种馅料，是白鸟在网上看到后一心想尝试的网红做法。
说实话不是太好吃。
到了九点多小区里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有人在小区中央的喷泉广场放烟花，都是那种小巧却绚烂的手持烟花。小孩子们对这种热闹很欢迎，家长们也拦不住。留在小区过年的家庭不多，在广场快活地举着仙女棒玩的小孩加起来有七个，周围是三三两两的家长，有的自己待着，有的站在一起说话，还要时不时看一眼正在玩耍的孩子。
小白混在里面，玩得比谁都开心。戚守真独自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脖颈围了一条灰蓝色的围巾，将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周围的人也不怎么注意他。
白鸟举着一根新的仙女棒跑来：“戚星哥哥，这个给你玩。”
“谢谢。”戚守真接过来。
和小白手里正燃烧的烟火棒对上，最上面火苗迸发，继而烧出一簇炫目的烟花。戚守真轻轻挥了挥，想了几秒后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出去。只过了三秒他就收到了视频请求。
许晟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整个上半身都出现在镜头里，身后是一排木书柜。他看着戚守真的打扮，问道：“外面不冷吗？”
戚守真把手机放低：“我穿着羽绒服呢。”
许晟嗯了一声，说：“什么声音这么吵？”
戚守真笑了，调转镜头对准不远处举着烟火棒又叫又笑的孩子群：“自己看。”
“真热闹。”许晟说着。
戚守真又把镜头转到自己这边，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
许晟想着，说：“写了点东西，然后就来老宅这边。”
戚守真知道他过年要和本家的亲戚们在一起，还知道许家老宅的位置。他笑着说：“听说主城那边晚上会有烟火表演？”
许晟：“嗯。”
“一定很美吧。”戚守真说，“啊，我的烟火棒熄灭了。”
许晟问：“你喜欢烟火？”
戚守真说：“很好看啊，而且有种过年的氛围。”
许晟：“下午看到了你的拜年视频。”
他说的是戚守真的微博账号今天下午发布的一条十几秒的短视频，是之前张蕾要求戚守真拍摄的，对着镜头说几句新年祝福的吉祥话就可以，为此戚守真还特地去了一趟公司。
“你也玩微博？”戚守真好奇地问，“账号叫什么？”
许晟脸色不变，说：“不怎么玩，偶尔上去看看。你们准备几点回去？预报晚上会下雪。”
戚守真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看了眼白鸟：“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话说到这里，一时之间无人再开口。戚守真看到那边的许晟慢慢趴在黄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看着他。这幅模样显得他有些懒洋洋的，戚守真内心愈发柔软，声音很轻地问：“困了吗？”
“很无聊。”
“不是说亲戚家有很多弟妹吗？”戚守真笑道，“应该也很热闹吧。”
许晟说：“还好。”他眼神落在戚守真露出的上半张脸，“但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戚守真此刻只庆幸围巾的存在，他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他捏着燃尽的烟火棒晃着，好半天后才小声回道：“……我也是。”
许晟在那边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戚守真心里那点微妙的不好意思像被风吹散的沙子一样消失。恋爱啊……他咬着下唇想让自己不要笑得太肆意，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最后只能放弃。
反正别人看不到。
白鸟的到来打断了傻笑着对视的两个人。已经十点多，原本玩耍的小孩子们都被各自父母领回去。白鸟跑到近旁时还有些兴奋：“戚星哥哥在和谁视频？”等看到许晟他立马拉下脸，“是你啊。”
许晟的反应也很冷淡：“你今晚早点睡。”
白鸟下意识和他顶嘴：“我就不。”
他嘴很犟，身体却很诚实，一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很快就没了精神，半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打哈欠。戚守真让他回房间睡觉，白鸟含糊地说：“不行，我要，要陪戚星哥哥守岁。”
在他彻底睡着前戚守真好不容易把他哄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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