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只是去买一个笔记本，就在学校对面。”
“我正好也要买橡皮来着，一起去吧。”
段青怡答应得挺勉强，她来了例假，说是去买笔记本其实真正想买的是卫生巾，可赵飞偏偏要跟着她一起，也是挺烦人的。
大中午的校园挺安静的，吃完午饭的学生们纷纷回到宿舍午休，或者回到教室继续学习，林荫道上看不到太多人。赵飞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长出来一茬青的头发，和段青怡肩并肩走在一起，她的头刚好到赵飞下巴的位置。
因为来了例假，段青怡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很多活力。
赵飞努力讲各种笑话想要逗段青怡开心，他说早读的时候看到段段了，有个高一年级的捣蛋鬼在段段背后贴了“我是老猪”的字条，而不知情的段段背着那张字条走遍了大半个校园。
他边说边笑，实在是忍不住，“你都没看见，段段的脸都气绿了，特别像苦瓜哈哈哈哈哈。”
段青怡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她有些认真地问赵飞：“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幼稚诶。”
“多好玩啊！那位小学弟真是太勇敢了，我回头得认识认识他。”赵飞开玩笑说，没有注意到段青怡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化。
“诶，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呀。”赵飞紧跟上段青怡，和她一起过了马路来到小卖部。
段青怡直奔卫生用品的货架区，挑了一包卫生棉，有些不好意思地藏在笔记本下面。
去结账的时候，赵飞拿着一块橡皮凑过来，“老伴娘，麻烦帮我们一起结了吧。”
“不用了，你就付你的吧。”段青怡小声说。
“哎呀，同桌你跟我客气什么，不就是个本子嘛，我一起结了吧。”
“真的不用……”
老板娘笑道：“同学，你们俩商量好呗，这钱该怎么结呀？”
“我们各付各的，老板娘，麻烦您先帮我结了吧。”段青怡把藏在本子底下那包卫生棉亮出来，是那种夜用加长版的。
赵飞盯着那包卫生棉，慢慢低下头，少年的脸红的像火，他默默付了钱，捏着那块橡皮跟在段青怡身后。
初秋的气温延续了夏季余热，尤其是到了中午太阳光照最强烈的时候，堪比盛夏艳阳天。
来到外面没走几步的段青怡突然停下脚步，浑身颤抖地抱住了自己。
毫无征兆地，她的脸色惨白，手里的笔记本和卫生棉掉在地上。
“同桌，你，你不舒服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赵飞跑过来，关切地询问着段青怡。
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发着抖，像个无助的孩子。
赵飞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以为这是女生来大姨妈时候的综合症状，可是她如此寻常又激烈的反应未免有些过度。
像是哭又像是低沉的□□声从段青怡的嘴里传出来，赵飞下意识地护住她，温柔又心疼地安慰着：“同桌，你哪里不舒服呀，我送你去医院吧。”
段青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紧紧地抓着赵飞的胳膊，把头都要埋在他胸口了。
“别怕。”赵飞像个爷们一样说，“有我在呢。”
接着，他抬起头，看到了距离他们只有五米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他推着驮豆腐的自行车，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怒火在赵飞心里熊熊燃烧，他走过去，一把拎住男人的衣领，对准他的眼睛，拳头如雨点般狠狠地砸了过去。
保卫科的人过来了，段段也过来了，又来了好多好多的围观人群，赵飞不太记得当时的混乱场面，他只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个令人心疼心碎的段青怡。
他不愿意再看到她那么担惊受怕的样子。
他不愿意看到她哭。
他不愿意任何人伤害到她。
派出所里，赵飞半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拒绝向那个变态男做出任何形式的道歉。
“好了，飞飞，你就听妈的话，乖乖认个错就没事了。”黄淑雅女士一直在给民警说好话，希望他们能够对赵飞的打人行为从轻处置。
“我不要，该道歉的人是他。”赵飞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
“听话，现在都深更半夜了，你是打算耗到天亮吗？你爸跟我明天还得去省城进货呢。”黄淑雅女士的好脾气都要磨光了。
“我死都不会道歉的。”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警察同志，真是对不住呀，我这儿子从小就嘴硬，但是他心地善良，又喜欢助人为乐，绝对是个好孩子。我保证回家和他爸好好教训他，不让他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那个……大兄弟实在是对不住，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欠揍，我和他爸也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听到自己的妈妈跟那个变态人渣道歉，赵飞心里就来火，他站起来挡在黄女士面前：“妈，你知道这人有多畜生吗？他根本就不配做人。”
卖豆腐的男人表情淡然，他朝赵飞笑了笑，“行了，知道现在的孩子脾气大不好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店里还有生意要照顾，就不在这里跟你们浪费口舌。这事儿就这样吧，不过……我的精神损失费……”
黄女士也想早点儿回家，当下答应道：“这个都好说，好说。”
正值青春期的赵飞无论如何都不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妥协与不堪。为什么坏人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所谓的面子和流言蜚语会被看得那么重要，为什么正义总是会姗姗来迟甚至缺席？
“谢谢你。”段青怡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漫画书送给赵飞，“这个是我去市里的新华书店买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太喜欢了！”闷闷不乐的赵飞看到漫画的时候整个人都满血复活，他也不想把自己失落的一面展示给段青怡。
“那就好。”段青怡笑起来，还叮嘱赵飞：“这次要小心点儿，上课的时候不要看，免得又要被老师给收走了。”
赵飞拍着胸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本漫画书的。”
“还有，”赵飞顿了顿，很认真地看着段青怡：“你不要害怕，那个坏人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惩罚，相信我。”
段青怡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我相信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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