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戏中人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问东风”台上佳人衣袖翩飞，举手投足间尽是倾国色。座下的文人墨客都仿佛入了定，沉浸于戏中曲折，肝肠寸断。
台上笙歌落，灯火下楼台。
欣赏着这些在现代濒临消亡的台本戏，我远远地瞧着，竟也觉着兴味盎然。
等到这出戏唱完，我便带着顾时宴去小吃街溜达溜达，我边嗑瓜子边想。
“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主要人物即将出场，请认真完成攻略任务。”
脑海响起久违的系统音。我不防，被惊得直接站起，瓜子壳尽数洒在了地上，我顾不上看顾时宴谢幕，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
是我疏忽了，顾时宴顺利地进入京城，故事情节便可以正常发展，李时倾这个身份便还有用处，不会被系统强制删除。
可是，我这一年来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有改变分毫吗？
我不甘心。
戏台下闹闹哄哄地吵着，许多出阁的，未出阁的姑娘都争先恐后地将手帕向台上抛，恳求顾郎回头看她们一眼。
这时，一个醉汉直接一跃上台，一把扯住顾时宴的衣摆，不让他离开：“顾公子，可否给个面子，来爷的帐中玩耍一番？”
醉汉口腔中的酒气熏得顾时宴不住皱眉，他本就爱洁，又会武，可如今面对一众宾客，顾时宴浑身气力都无法使，难以脱身。
我注意到了台上的麻烦，顾不上大门口，抬步便向戏台走去。
我本打算将那醉汉推开，再将顾时宴带回房间。
可当我伸出手，竟是一巴掌重重扇在了那醉汉脸上，打得他歪倒在台边。而后，更加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我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将其抵在顾时宴的下巴上，大力将他的衣襟向自己这边扯来：
“这位公子真是面生，模样倒是俊俏极了。”说着，我还摸了摸顾时宴的耳垂，看上去十分放肆轻佻。
！！！
这哪里像是我会做的动作，哪里像是我会说的话！
霎那间，我猛然惊觉：这是小说情节中女配与男主初见时的场景，连台词都分毫不差。
我眼中一片无措，看着顾时宴，企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意识到了我的反常。
随便用脑子想想也知道，我与顾时宴早在江南时便相识了，又怎可能看他面生呢？
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感到自己被操纵着，手在顾时宴的耳朵上游走，这模样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眼巴巴地等待着什么，等待着顾时宴阻止我的失态。可他只是将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满是嫌恶。
不错，那般陌生的眼神，就是嫌恶，冰冷锐利刺入我心。
“公主如此，只会令小生觉着轻贱。”他薄唇轻启，用最短促的话语摧磨着我的心。
轻贱，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只觉得心一阵钝痛。我何曾是这样喜欢轻薄别人的人，相识数年，他竟连我的为人也不信吗？
可顾时宴恍若未看见我眼眸中破碎的哀戚，他只是一把拉回自己的衣袖，劲风一扫，便将被我碰过的那一段衣袖砍断。
“放肆！胆敢忤逆本公主的话。来人，将他给我绑回宫里！”被控制住的我怒火中烧，唤来下人就要将顾时宴乱棍打下。
不不要我越来越慌乱，眼看着仆从们顺从地持棍棒上前，我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要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如何破解这困局？
我在内心无助地大喊。
这时，脑海中的系统似乎听到了我的发问，出声道：
“鉴于宿主先前做出有违情节发展的举动，如今系统将会强制角色行动。宿主不必惊慌，待到固定时间段的小说剧情走完，幕间即可恢复行动自由。”
话落，系统便陷入死寂。
强制行动。这便是我增加崩坏值的惩罚吗？为何这世间不公如斯，行大义却被制止，有所爱之人却不得携手。
“住手！”身后一声清朗的喊声传来。一个身着墨红色的小公子挡在了顾时宴身前，制止住我。
周围的人都在为这英勇的小公子喝彩，都在心中唾弃我这自私暴戾的女魔头。
人们对初印象总是记得最牢固的，他们宁愿继续相信李时倾的残暴，也不愿认为这个他们所痛恨的公主，也想为他们的安□□活做出改变，也想为他们创一个盛世。
她一直都在努力，可他们不愿信。
他们更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个被他们尊敬的墨衣小公子，竟是个女儿身。
她是姜梨。
女主人公终于出场了。
我却只觉得讽刺。
我机关算尽，百般思量，勤勤恳恳，却斗不过系统，斗不过天。
我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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