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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下的一吻


一眨眼便到了中秋之日。

        当日一大早,易迢迢便带着几名请来的工人以及府中的杂役前去城中安装威亚。

        由于这次舞蹈的动作幅度不算大,易迢迢从道具库中拿出了一套比较简单的威亚,只需在舞台顶上利用一旁的支架固定好齿轮,一端绑在人身上,一端绕过固定在地上的齿轮后,即可通过人力拖拽,来控制绑威亚者的上下移动以及小幅度的前后摇摆。

        钢丝绳很细,细到用肉眼看几乎看不出,但足够承受大约两个成年人的重量,绑易迢迢一人已是绰绰有余。

        而拉拽控制威亚的人,易迢迢请了府上的三名年轻体壮男子一起,也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两者之间的配合还需要多训练。

        于是,安装好威亚后,易迢迢又将那三人带回礼乐司中进行模拟练习——毕竟若是直接用威亚训练,只怕会引起路人围观,到了晚上演出时就无法保持神秘感了。

        易迢迢忍不住叹气,若是自己会轻功就好了,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多功夫。

        她现在倒是每日都会抽空扎扎马步,但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学习,暗自下定决心,等忙过了今日,定要将习武提上日程。

        到了日暮时分,易迢迢派人前去挂上了她特意定制的皎白色灯笼,用于模拟月亮。

        戌正时刻,天边只余一丝细微的光线。此时的温度正是凉爽的时候,晚风不燥,城中的许多老百姓都跑到了外头来纳凉。

        礼乐司便是于此刻登场。

        这次搭建的舞台就在护城河旁的空地上,许多在河边赏月的人,都指着舞台上的灯笼惊呼道:“天上竟有两轮明月!”

        因此,驻足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第一支舞乃是男子敦煌舞——《望月》。

        舞者们上身是用彩笔绘制的雄鹰图腾,下身穿着大裤脚素色长裤,赤/裸双脚,踏鼓而舞。是一种彩色与洁白的交织、狂野与乖顺的碰撞、自由与禁锢的冲突,既象征着男儿们所渴望的正义和力量,又代表了他们肩上扛着的守护与责任。

        第二支舞乃是女子们手捧荷花灯的灯舞。

        荷花灯也是易迢迢提前在道具库里订制的,自带小电池。当舞姬们看见这小小的灯笼不用烛火就能自己发光时,都觉得神奇不已。易迢迢哄她们说,这是在里头放入一种会发光的特殊材质,是王上赏赐的稀罕物什,这才止住了她们忍不住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姑娘们单手捧花,轻盈起舞,那花灯竟好似不会掉下来,温顺地躺在她们手上,为本就绚丽斑斓的舞台又增添了一分色彩。

        跳完舞后,易迢迢领着她们将荷花灯都送给了台下的观众,告诉他们可以拿去放入河中祈愿——也不怕有心人会打开看,反正就算他们看到了纽扣电池与电路板,也不会知道这是何物。

        第三支舞,便是易迢迢的歌舞《嫦娥奔月》。

        易迢迢身穿莹白羽纱长裙,从干冰制成的布满烟雾的舞台上腾空而起,指月而望,披帛飘然,彷佛正要飞往月宫的广寒仙子,曼妙绝伦;又缓缓从天而降,霞裙月帔,仙姿佚貌,圣洁不可方物,真真宛如仙女降临。

        她施施然落下,一边朱唇轻启,清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1]

        歌声娓娓而来,余音绕梁不绝,此等鸾歌凤舞,使人如听仙乐,忘却身置何处。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仙姿玉色,只怕下一秒美梦就要醒来。

        不远处。

        宋临渊这次未在宫中举办宫宴,但还是在城里最有名的茶楼中设了宴款待群臣。

        此处位置甚高,正好能将礼乐司所搭建的舞台尽收眼底。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视线却一直在往下。

        其他大臣似乎也知道他心思不在宴席上,很少去叨扰他。

        正酒到酣处,宋临渊倏地站起身来:“爱卿们继续吧,孤先回去了。”

        “是,恭送王上。”

        群臣相送,苏钦明也急忙跟上宋临渊,却不料刚出大门就被赶走了:“孤待会儿自己回宫,你先走吧。”

        苏钦明有些犹豫,但看他坚定的神色,又看向远处正在谢幕的易迢迢,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躬身告退了。

        易迢迢一下台,就看见了远处展颜而立的宋临渊。

        她左右看了一下,趁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台上的戏曲,小跑着过去,仰起头笑道:“王上,您怎么也来啦?”

        宋临渊轻挑眉:“怎么,这等盛会,孤还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啦。”易迢迢急忙摇头,又问:“那不知王上觉得我今日的歌舞如何?”

        宋临渊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爱卿很美。”

        “只是……”又扫了一眼她的细腰,不由得想起方才系在她腰间的细绳,皱眉道:“你乃是从五品官员,凡事不必如此亲力亲为,只需指点一下,让下头的人去做便是了,何苦让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呢。”

        他自然是知道易迢迢没有武功的,以他的眼力,也能看见是由一条细丝线控制着她的升降,只是看不清是为何物,但看起来太过细弱,便下意识觉得危险。

        易迢迢有苦说不出,不演出她怎么吸粉呢!

        只好向他保证:“王上您放心,那细绳很结实的,是我一位老乡赠予我的,看似细,能承重两百多斤呢。”

        宋临渊没再纠结于此,只是摇头轻笑:“你稀奇古怪的玩意倒是不少。”

        易迢迢心虚地眼珠提溜直转,忽然看到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也来了兴致,提议道:“王上,我们也去点天灯如何?”

        宋临渊点头:“都依你。”

        两人买了一盏孔明灯,去往河边的一处空地。

        “王上,你要许愿吗?”易迢迢转头问他,“听说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孔明灯上,放飞到空中,天上的神仙就能听到哦。”

        宋临渊轻轻摇头:“孤的愿望无需靠神仙。”

        ——只需要靠你。

        “那我可要许愿了哦。”易迢迢倒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双眼紧闭,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天上的神仙们,虽然没带笔,但我也希望您能听见我的愿望。”

        ——愿我能早日实现我的梦想。

        ——愿世界和平,国泰民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宋临渊已经取了火石为她点上,易迢迢睁开眼,小心地扶起孔明灯,目送着它随风摇摇晃晃直上。

        宋临渊侧头看她:“许了什么愿望?”

        易迢迢还仰头望着孔明灯飞走的方向,嘟囔道:“我不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宋临渊失笑,与她一起抬头看那抹光越飞越远。

        易迢迢忽然认真地说:“王上,我会努力完成我的梦想的,就像这灯一样,飞得很高很高。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触及在云端的你。”

        宋临渊轻笑着:“孤不在云端之上,孤是风,会支撑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易迢迢有些惊讶,忍不住偷偷看他。

        只见他还微微昂着头,流畅的下颌线精致凌厉,微微滚动的喉结性感诱人。

        她鬼迷心窍地冒了一句:“王上,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话一说出口又顿时觉得后悔。她是思想开放的现代人没错,但这毕竟是在古代,两人现在都还没确定关系呢。

        又立刻摇头:“还是算了吧,还是再等等,这样好像不太好。”

        宋临渊看向她,只见她睫毛轻颤,两颊微红,朱唇晶莹,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娇媚动人,却是诱人而不自知。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有什么不好的,”宋临渊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孤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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